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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往事(肆)

  • 连载小说-目录:
  1. [Read.220] 西城往事(壹)
  2. [Read.225] 西城往事(贰)
  3. [Read.233] 西城往事(叁)
  4. [Read.237] 西城往事(肆)
  5. [Read.275] 西城往事(伍)

命运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导演,他提前为你写好了剧本和结局,而中间却跌宕起伏,让你猜不透,摸不着,所以往往让人心急如焚。命运又是一个贪玩的小孩,总在你以为是绝境的时候用出乎意料的方式让你把路走下去,而不管你怎么样,他总在上面嬉笑。

陈安杰的功夫梦也是大概如此。

起先是柳斌猜到大概两家有些过节,所以不怎么理会他,而陈安杰恰巧也是一个倔脾气的人,他觉得自己没有对不起柳斌,柳斌这么对他是他的不对。所以柳斌对他热的时候他也就对柳斌热,柳斌对他冷的时候他也对柳斌冷。那段时间,两个人就像两个高速旋转的溜溜球,只要稍微有一下“亲密的接触”就又彼此把对方弹开。而掌握这个距离的是柳斌,因为柳斌不想失去陈安杰这个好朋友,可是也不敢和他靠得太近,因为他知道靠得太近了陈安杰就又该提出这个要求。

所以柳斌时刻掌握着这个距离,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天天和陈安杰一起上学,只是有时候假装路过陈家去叫;他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语文作业不会就跑去陈安杰那里抄家庭作业,更不会找陈安杰一起和人打架。陈安杰起初不大适应一个人上学的孤单,他总觉身边应该还有一辆自行车,上面坐着一个白衣的少年和他一起看从身边过去的女生。有时看到一个漂亮的背影就一阵猛踩,等到追过去的时候就回头看着女生,如果女生漂亮他们就会一起吹起口哨,如果女生不漂亮或者是他们认识的女生就会一起喊一声“切”。然后看见女生或红或羞的脸他们就会心满意足;有时候女生也会骂他们,他们也不怎么还嘴,似乎只要女生对他们的调戏有所反应他们就心满意足,不管这反应是羞红了的脸还是对他们粗鲁的谩骂。

后来陈安杰习惯了。其实不习惯只是假象,就好像柳斌没有和他一起上学他也能够自己一个人上学,或许他还有更多的时间看看身边的女孩子。他发现这个时候的女孩子只有四类,那就是春夏秋冬,在这四季当中,女孩子貌似没有多大的区别——比如春天的女孩子就穿着牛仔裤配上白球鞋,衣服是校服或者白衬衫;夏天的女孩子穿的是连衣裙,花凉鞋,短袖T恤,三七分的刘海;秋天的女孩子也大致和春天一般模样,只是秋风吹起那三七分的刘海有格外的味道;冬天的女孩子那就穿得像个球,在球场上走一圈,灰头土脸的,没有一个男生想看的。

当然也有时髦的女生,看香港的电影,学着那些电影穿,以为自己时髦,以为自己美,可往往穿错了模样,一个林青霞都能穿成一个林君如,而且是最丑的那一面。每当这个时候,尤其是熟悉的女生陈安杰总会低头,双手合十念到:“罪过罪过。”没等他念完第二个罪过,女生的拳头就奔着他过来了。

陈安杰能在这些时候忘记柳斌,忘记柳斌会功夫,忘记柳斌身后自己的功夫梦。所以说,他的不习惯是假的,假的只需邻桌一个女生的微笑他就能开怀。毕竟有什么能让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强烈渴望,渴望到顶着自己的爷爷去追逐呢。如果说有,那么比陈安杰的不习惯更假,假得做作,假得像如今的电视剧。

转眼是九四年的春天了,西城的花儿开得稀里糊涂的,长得没有秩序,九还江江边的柳树在一夜之间换了新芽。什么东西似乎都在一夜之间热闹了起来,天上飞的回来了,水里游的多了起来,九还江边上钓鱼的人也多起来了,陈安杰觉得这样的热闹无比美好——街道绿的,天空蓝的,燕子对人还是不近不远,就在爷爷家的屋檐下筑起了鸟巢。唯一让陈安杰讨厌的是开学的第一篇作文从小学四年级到现在都初一了还是春天来了。

他黑着脸,带着这个作文题目回家,他满脑子在想 “我就算把我知道的关于春天的诗给翻译上去也差不多没了,老师咋还不腻呢”。其实他忘了,从四年级开始,每年春天给他这个题目要求他写作文的老师都不是同一个,可能他们那一代人一直写到大学,每年的春天都写这个题目。

他现在升上了初中,回家也晚了,基本上比他爸妈晚回来一些。陈爸在客厅看电视,陈安杰一回来他就看见了自己的儿子黑着一张脸,便问:“怎么了,一张脸黑芝麻糖似的。”陈安杰没什么心情理会他爸便毫无心情说道:“从四年级开始,到现在都上初中了,每年都还是用春天到了写作文。你说,这些老师是不是有病啊。”

陈爸对于这一点无能为力,貌似他小时候写过这样的作文。不过他也不能鼓励孩子厌学的情绪,只得事不关己说一句:“这点你去问你叔去,他是当老师的,你爸我呢就一个工人。”陈安杰早知道父亲只要聊起关于学习的事就会如此应付自己,早就习惯了,习惯得有些无奈,就好比他现在格外想在球场上踢球,天却黑了,他也只能无奈且无能为力。

其实有时候陈安杰一直在想,在学校里读书有用吗,读好了不能做生意,读不好也未必就饿死。隔壁家的李叔听说以前读书超烂,不过人家现在是街坊邻居的榜样,自己家的叔叔读书不错现在也就当个老师。而且最主要的问题是,那么多科目的书陈安杰也就喜欢那一科方块字的,不过现在那些方块字陈安杰也不需要老师教了。反而是有时候在课堂上老师讲错了陈安杰会提出来,这一点常常会让老师感到既难堪又尴尬。

刚吃过晚饭,天就黑了。西城的春天天一黑就格外寂静,相反的,冬天夜晚街上比较热闹,可能这和西城的节日有关。这种寂静让陈安杰感到难受,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泡在一潭冰冷的水里面,皮肤冷得像玻璃一般脆,脑袋也被冻住了,冻得好几个小时也写不出一个字来。有时候勉强写出几个字他就觉特别熟,然后就重新写,好不容易写出了一小段自己读了一遍,又觉得自己恶心。最后在临睡的时候他只写了一句“春天真的特别冷,比冬天还冷,冷得就像《春天到了》”。

中学生的日子像春来秋去的候鸟,你远远地看着,星期六星期天就停在那里,不近不远,格外可爱和格外想念;可等你走进了他却飞远了,远得又像之前那般,你只得静静地看着。让人讨厌的是家庭作业和发家庭作业日子,因为老师就在这个时候把人分成三六九等。上等的学生答案正确,思想进步,中等的同学在答案和思想这两个当中占有一席,差等的学生的往往只是思想品德不及格。这在那个时代,在那个年纪就是罪大恶极,老师往往认为这些学生长大以后肯定没出息。

陈安杰那篇由一句话组成的作文就属于这当中的最下等,老师无法理解为什么春天会比冬天等,但是老师懂得这句话后半句的讽刺。他恨不得时间倒回几十年,给陈安杰套上反科学和反革命的帽子,使得陈安杰永远离开他的课堂。但是改革开放了,毛的革命在某种意义上被推翻了,写文章可以讽刺,当学生的可以怀疑了,春天可以比冬天冷了。陈安杰的老师对此表示很无奈,而他的无奈也只能用三六九等分级方式表现出来,并且是公开的表现出来。

陈安杰倒是无所谓,反正他的这篇作文就是在无奈中写来消遣的。如今倒好,他把这种无奈通过这种方式还给了老师,并且还意外地驳了全班同学的一笑,这也算是一个意外收获了。

然而更大的意外收获还不在于此,本来坐在前面的一个女生本来不爱搭理他,现在因为对他的那篇作文有感同身受,所以倒对他好了起来。他们时常在课上讨论一些课外的事情——比如最近香港的哪部电影又火了,比如哪里又开了一家服装店了,比如隔壁班某个男生追女生了——反正大小事务,无所不至。

最后他们聊到阅读上的事,女生问他:“你读张爱玲的吗?”他在脑子里想了想,貌似读过,再想想,这才想起哪些是张爱玲写,然后答道:“读过,不过时间久,记不大清了。”女性的天性就是刨根究底地问,你说不知道吧她又用充满失望的眼神看你,你说知道吧她又非得一步一步地问,直到你说不知道她方肯罢休,这时候你又看到了她那失望的眼神。所以女性总会在最初(至少在初恋的时候)把对象在意识中想象成一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英雄,然而等到最后自己却亲手把英雄毁掉,还觉得特失望和特无辜。

“那你喜欢张爱玲的哪部作品。”这样的追问让忘记了的陈安杰有点窒息的感觉,因为陈安杰确实五年级的时候读过张爱玲的书,不过张爱玲笔下的世界他却不明白,等后来再看的时候也不觉得喜欢。陈安杰无奈地低着头抄写边古诗词边答道:“倾城之恋。”这下子她来劲了,因为她也就读过倾城之恋,还害怕他说出别的来,我想陈安杰要知道肯定悔得肠子都青了。

“是吗,我也喜欢这本书。你喜欢里面的谁。”陈安杰感觉他所在的屋子要塌下来了,他在想如果他像柳斌那般只在人的后脑勺来上一掌对方就晕过去,醒来之后没什么大的伤害他肯定往她的后脑勺来上一掌,如果这掌能控制时间的话他希望是等到放学她才醒过来。

“咱能不聊张爱玲吗,我觉得张爱玲写得有点像黄色小说,满纸的就是男盗女娼的事,只不过写得干净。”他说完的时候女生就那么瞪着他,有些愤怒,也有些失望。十几岁的人总是这样,觉得一切人、事、物都是完美的,而所谓完美的标准就是对方按照自己的意愿说出自己想听的话,做出自己想看到的事。

窗外的燕子飞过,不见了,只有发绿的树叶在窗台上晃啊晃。陈安杰在想象燕子飞过的痕迹,他用自己的意识在天空中画出一条一条燕子飞过的轨迹的线,等他想看看自己到底画了多少条弯弯曲曲的线的时候他发现这些相互交错,他们乱了,乱成了一团麻。

“你看过笑傲江湖吗,可好看了,里面讲的是一个流浪汉和一个妖女的故事。那妖女杀人不眨眼,却成天跟那流浪汉抛媚眼,你说奇怪不奇怪,还有一个采花大盗,却跑到尼姑庵住了起来,这不是要乱了吗。你有没有看过,没看过我给你讲一讲。”

燕子飞过了,天空原本留下的云朵也散去了。女生是看过《笑傲江湖》只是没有想过有人会这么概括《笑傲江湖》,所以她笑了,瞪他的眼神也消失了。小学时候的语文老师说过陈安杰有胡说八道的能力,陈安杰还不信,现在他信了,就好像相信他对面的这个女生的笑一般,真实无比。

“没看过,不过听你说倒是挺有趣的。你愿不愿意给我讲一讲。”

“这样吧,以后下午放学我给你讲一回,你替我写数学作业。考数学你再让我抄,只要能及格,你有什么忙我都可以帮。”

“成交。”

从那天开始,陈安杰每天下午就给他讲金庸的小说,绘声绘色,金庸笔下的人物不管是大英雄还是坏人还是那些不是英雄不是坏人的人在他的描述中都神形丰满,这不得不说他有讲故事的天分。不仅如此,为了把武功部分讲得生动他还不时会拿到卫生角拿把扫把当剑,当刀比划起来。女孩子的眼光里有他比划的身影,更有一种快乐,这种快乐里面有一种的单纯的挂念。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滋生,就像学校后面的爬山虎,慢慢地就爬到墙上了,爬到了窗户上,使得阳光折射进来都是绿绿的,暖暖的。

“我觉得你上辈子一定是在天桥底下说书的。”她似乎在笑他,只是笑得甜甜的。陈安杰也知道,他愿意让她这样笑他。

他这样给她讲了接近两个月的金庸,每天下午放学就呆在教室给她金庸的小说,她似乎习惯了,习惯得成为了依赖;他也习惯了,习惯得变成生活中不可缺少的演绎。她总在他的“说书”声中想象着那些武功高强的侠女是怎么样,或者悲,或者喜;或者同甘共苦,或者牵肠挂肚。只是这些不属她,再美,再委婉的故事终要在陈安杰去踢球的时候结束。

陈安杰在这几个月里忘记了柳斌,或者已经习惯了。只是他们依旧是球场上最佳搭档,柳斌那灵猴般的盘带总是让他眼花缭乱,也时常给他献上绝佳的传中。这些时候他感激柳斌,因为他总能让他获得掌声。或许以前,这样的掌声并不是很重要,只是现在每当他有比赛(当时学校有同学们自己组建的球队和联赛)球场边总会一个为他出现的身影,为他的过人欢呼,为他的进球欢呼,也为他在球场上拼抢而感到担心。

那个时候,那个年纪说到爱情或许太远,但如果说是温暖倒也算恰如其分。她会买好饮料等他到场边休息的时候递给他,女伴起哄她也不搭理,似乎是害羞,也或许是高兴。他也习惯渴了的时候跑到她那里拿东西喝,一切正常不过,就好像阳光在草地上蔓延,一切也恰如其分。

他开始在私底下叫她燕子,她同意了这个叫法。其实此时无论他叫她什么她都同意,哪怕是她不喜欢的名字她也会同意,只会多些小打小闹。她问他,为什么叫她燕子,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其实他只是随口那么一叫。不过他总觉得燕子是一种神奇的候鸟,居住在人的屋檐下,对人却不远不近,也不在人家里面讨食。以前他和堂哥在爷爷家看燕子筑巢辛苦就用泥巴做一个鸟巢粘上去,谁知道那窝燕子自此以后也不来了。从那以后,他总觉得燕子是有一种智慧的鸟。

但是他不能这么回答,这么回答他都觉得自己恶心。智慧,多遥远的词,一个初中生对自己的女朋友说她智慧,哪怕虚伪地讨好自己的女朋友也不能虚伪到让自己恶心的地步。何况他并不是这么虚伪地想,他只是随便那么一说。但如今他必须找出一个借口,既然要找他就要找一个最贴近真实的借口。此时他感觉有一只蜘蛛慢慢爬上他的胸口。他说:“没有啊,只是觉得燕子挺亲近人的,也安静。”

她的脸告诉他,她同意这个说法。她也确实是一个挺亲近人的人,和谁都不会急,也安静,从来没像其他的女生那样爆粗口。最主要的是,她居然能安静听他讲了两个月的金庸,不时还能附上满意的微笑。假当有一天放学突然下起大雨,他们被困在安静的教室里,天渐渐黑了,窗外远山近雨,他给她讲一段故事,没有武术,没有仇杀,不激烈,只是温润如水,清淡如茶,是否更浪漫一点,是否会比金庸的武侠世界更现实一点。

雨季到了,西城是典型亚热带气候,春天稍微一过,雨就像调皮的小孩,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全没有章法。西城的老人大多数会看本地的天气,总会在孩子出门的时候让他们带上一把伞。但孩子总像不长记性似得,总因为自己的鲁莽被雨淋了一次又一次。陈安杰也是不长脑子的,他似乎总忘记昨天出门的时候爷爷还让他带上一把伞,但是他没有,结果回来就成落汤鸡了。不过这也不全是坏处,因为每次只要忘记燕子就会在放学时候再拿出一把伞,然后两个人一起回家。这对于十几岁的初恋也是一件美好的小事,所以陈安杰就忘记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雨季的某一天,燕子值日,陈安杰等他,结果两人就真的被雨困在了教室里了。眼看雨渐渐大了,陈安杰以为燕子还会拿出伞来,不过凡事总有意外。窗外远山近雨,树叶在雨中沙沙作响得像妖怪,天也渐渐黑了,陈安杰看见害怕的燕子就那么静静地抱着她,等待着雨停或者救兵。

雨越下越大,他们在安静的拥抱中等待,但他们并没有等到雨停或者救兵,反而等到陈安杰的情敌。那个时候正是古惑仔电影风靡校园的时候,三五个人成群就以为自己是大哥,为了一个女孩打人一顿就以为是爱情,其实都只是长成中的无知在作祟。陈安杰不喜欢古惑仔,他喜欢金庸,他喜欢英雄,他喜欢大侠。然而在这个雨季黄昏古惑仔打败了金庸,破坏了他美好的拥抱。

小时候爷爷告诉过他,男人的心中要有一只老虎,只要这只老虎不死你就不能认输,所以即使面对三个和他差不多的男生他还是握紧了拳头和人厮打起来。只是他是一只没有长大老虎,而他的对面是三只野狗或者说是三只疯狗,所以他无能为力。

最后是柳斌救了他,那么干净利落,那么让人感到压迫,同时也让他的自尊那么受伤。他用愤怒燃烧着自己拳头,他用自尊驱使自己心中的老虎也都无能为力的事情在柳斌那里却犹如谈笑风生搬的简单,这让他多么没有自尊。

他独自一个先走,不管燕子怎么叫他,不管柳斌怎么叫他。他觉得自己输了,输在那三个土匪的合力之下,输在柳斌的干净利落当中,输在了燕子害怕而无助脸神当中。

可能命中注定让他当一只老虎,在这场输掉自尊打斗中他重新捡起他的功夫梦。几天后,他带着两只熊猫眼找到柳斌,郑重其事地对柳斌说:“我要跟你学功夫,我不想再让人打成一只大熊猫,更不想再看到燕子害怕和无助的眼神。你要一天不答应我就缠着你一天,你考试作弊我就报告老师,你追女孩子我就搞破坏,就连最近新养的信鸽我找机会毒死它。你就只有一次回答的机会,回答错了你就永世不得翻身,我说到做到。”

柳斌没有时间思索,他木着脑袋答道:“我没资格收徒弟,但我能带你去见我叔公,成与不成还看你自己。不过你要先过了你爷爷那关,那日我去你家,看你爷爷脸色多半与三柳堂有些过节,你爷爷要不同意,其他一切也就免谈了,总不能让我们教武功还受了一身的怨。”

陈安杰心上的一块石头放下了,咚的一声,如石落水,一沉涟漪之后便悄然无息。可是与此同时,又一块石头压到心头,这便是爷爷这边。假如爷爷与三柳堂有过节,以爷爷的脾气如何肯让他到三柳堂习武,再说了人家三柳堂又凭什么教他这个老冤家的孙子呢。

可是心中老虎在吼叫,这声音让他疼痛,让他难受,这让他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这些。而与此相比,在他心里他更不愿意再次看到燕子那害怕和无助的眼神,他也不能再让柳斌帮他,所以他必须面对这些,也必须养大心中那只老虎,然后保护一切他想保护的。

连载小说,未完待续……

(本站作者:厦门  铁大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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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江夜
你好,我是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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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条评论

  1. 清和

    文字很美。期待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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